空气中零散着愤怒的气息,整个屋子充满挑战的韵味,柳湘南接过桌上的盏茶,递到时床上气急败坏的花满楼面前,道:“将军喝点茶,先消消气。”
花满楼瞥他一眼,冷“哼”了声,并不想理会他。也不知他端着架子就是不听他的话是要做到何时,花满楼有太多的生气,想着伤口又痛了些。
柳湘南道:“倾城是我毕生挚爱,作为夫君的我必保她平安。”他放下茶盏,看着面前这位睥睨战场的将军,眼下也不过是为女儿着想的慈爱父亲,他道:“将军注意身体,要不倾城该担心了。”
“老夫还死不了!”
这声作罢,花满楼轻叹一声,道:“现在有多少人心赌着口气要看好戏?牵扯进来的人事太多了,单凭你是前朝的人就不可能全身而退,又何况你是太子?如今这天下动乱,谋反之人连连起来,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的,那又会四处争乱,我不能让倾城冒这个险啊!”饶是拼杀多年,也看不惯战争里的纷乱,上阵杀敌可以,那为的是保家卫国,是不愿让自己的亲人陷入其中,花满楼一身戎装,就得保护好身边的人,尤其是他的女儿花倾城,而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柳湘南与花倾城分开,两人没有纠葛,花倾城就不会有危险。
花满楼接着说:“你明知如何才是为倾城好,为何偏偏要她陪在你身边?她不知道有多危险,你还不知道吗?”他的青筋早已暴起,为何这小子就是听不懂人话?
柳湘南沉思了番,道:“她是我娘子啊,我不会放开她。”他想,不论我是不是前朝太子,既然喜欢了,就不会放手,此生与花倾城相遇,是他的幸,哪怕有一日陷入困境,不到万不得已,他,柳湘南绝不放手花倾城。
花满楼道:“柳湘南,若你爱倾城,放开就是最好的选择,我们将军府高攀不起你这样身份的人。”
柳湘南道:“我爱倾城,誓死也不会放开她,我知道将军所言为倾城好,但若我就这样离了倾城,我不甘心,也不愿意。”
花满楼道:“你……简直冥顽不灵!咳咳……”
柳湘南忽地唇角一钩,像是想到了什么,合面春风地说:“我想倾城也舍不得我,还有肚子里的孩子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我又法子自保,就有法子保护她。”
花满楼摇摇头,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事,非要这个前朝太子来护自己的宝贝女儿,是命是祸如今也是躲不过去了。现在又有了孩子,也只盼望着他们能好好过,也别让倾城肚子里的孩子受苦咯。可要不是他的老骨头刚受了重伤,他非得起来狠狠给他两拳,管他什么前朝,随他什么太子,哪有人这般固执,苦口婆心也劝不住。这样一想,气消了大半,花满楼道:“唉,罢了,倾城如今这般也去不了哪里,你且好好爱护她,要是给我知道你玩弄她,我铁定饶不了你!”
柳湘南笑笑,道:“不会。”优雅大气之像表现得那全然不是他柳湘南会做的事,又沉稳得丝毫没有动容之心,于他柳湘南而言,花倾城,是他的全部,他永远不想放弃,不想离开花倾城,或许有天她走了,那们他一定追到天涯海角,生生世世也要追回来的,一个人。
花满楼瞧着眼前这人,蓦地觉得也许把倾城给她是对的,但以他这样的出身,无论如何是个大麻烦,如果,如果……花满楼一惊,正视柳湘南大道:“但有一事,你需得答应我。”
柳湘南对上那充满庄重的眼神,慢慢开口道:“花将军请说。”
花满楼道:“我要你保证,不会起义谋反。”此话一出,两人都有片刻的安静,花满楼知道现今的不得已,他的遭遇让他对皇上失望,但不管如何,战乱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,所以,他的态度很中立。
“好。”最后,柳湘南吐字,倒是答应了,面容上并未有变。
“好,好,好。”花满楼连说三个好字,虽不晓柳湘南有何打算,真心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,但仅是如今的局面,谋反是很有可能的事情,不过听他一说,花满楼显然是放心了许多,恐是柳湘南给他的感觉,再说堂堂人表,应以诚信作则,末了末,又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听到这位大将军的一句相信你,柳湘南若有所思。
两人又呆了会儿,花满楼躺下,摆手道:“你先回去吧,我歇息了。”这番谈话,倒是浪费他的体力不少,简直是身心受损,气都气得个半死了,也是该好生休息片刻了。
柳湘南道:“将军好好休息。”便恭敬退出了房间。
走出了几步,柳湘南停住驻足,那一旁的花却是开得显眼,貌似有淡淡的香气飘过来,柳湘南大步走过去,在手中把玩了几下,轻笑。
彼时树荫正浓,天边的云彩舞动,烈阳烘托之下似有些烦躁,耳畔传来风的吹响,花儿却笑得艳艳,柳湘南一派高冷之姿,将那花轻轻摘下,藏于宽袖之中。
花倾城在房中细抿香茶,浓密的睫毛下是藏不住的思索,再一抬眼,眼眸里有了灵光,她起身打算出门。
房门才打开,对面一男子踏步而来,不紧不慢,可注视花倾城的眼睛都带有丝丝笑意,那人还没走进来,就听他道:“夫人这么迫不及待?是要去哪里啊?”
花倾城盯他着看,抿嘴微笑,道:“你半天不回来,我想你是不是你害怕逃走了呢。”
“逃走?倾城你这词有意思,不如换成想我了。”
“不,换了就没意思了。”花倾城转身,往桌边坐去。柳湘南紧跟,挨花倾城一边,道:“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,所以不论父亲说什么都不能把我拿走。”
花倾城看他,道:“父亲是镇国将军,现下又重伤未愈,你这是和父亲说了什么,这下又开始胡说八道乱七八糟的了,柳湘南,你同父亲谈话,可是有把他气着?”柳湘南摇头,道:“无碍的。”花倾城点点头,又道:“你与父亲谈了什么?先前父亲不是对你挺好的,你不会有什么事吧?”
柳湘南微笑道:“没有,你瞎想什么,他是叫我好好照顾你,那我想,你是我的人,自然好得不得了。”
“嗯,虽然我还四肢健全,可也懒的很。”花倾城像只惬意的小猫,散懒得可爱,看得柳湘南满脸宠爱,被她这一语弄得很是开心,柳湘南唤道:“倾城。”倾城没理他,自顾说了句:“父亲才好一点,有些事他需问清楚的。孩子的事他很欣喜,也有些吃惊的,你以为谁都是你一副没事的样子啊。”
柳湘南拉住她的手,道:”你不要担心,我自是养你一辈子的,许是这样没事的样子,你才喜欢啊。”
花倾城“噢”了声,道:“与你这幅皮相倒是不匹配,倒是谁让你这般说话的?”此次父亲死里逃生,她不想再出什么事端来,恐在这地方还好,一切安心,到生出玩笑心来。
“你啊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,柳湘南环住花倾城,让花倾城靠在他肩膀上,本是烦闷的午后,却在两人身上生出几分惬意来,舒适得令人神往,也许美好的时光,总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的。
但又不是那样,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情,复杂又错乱,人是有思想的物种,有很多不得不思量的东西,柳湘南有,花倾城也有,二人近在咫尺,却都各有所思。只是这份静谧不容打扰。
半晌,花倾城还是忍不住,道:“我想知道,父亲到底和你说了什么?”
柳湘南道:“倾城为何不信?是父亲叫我爱护你呢。”
“我信,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,父亲似乎有什么话说,但若你要满我,也无妨。”
“倾城,”柳湘南道,“确有一事,我想告知你,但在听之前,我们先安安神。”
“嗯?”
柳湘南一手伸出来,像变魔术一般把花变出来,道:“我看那花开得好看,想来送与你,你闻闻,可是香不香?”
花倾城依言,是有股幽香,也不知是什么花,算了,这也懒得管,只道:“可是能说了?”
片刻,柳湘南道: “前朝太子。”
花倾城闻言,有些紧张,问道:“前朝太子?与他有什么关系?莫不是谋反之事?”
柳湘南摇了摇头,温柔回道:“前朝的那位太子,是我。”
听罢,花倾城震惊不已,拿着花的手紧了紧,想不到自己,招惹的居然是太子,已被灭亡了的前朝太子,这个温柔对我的男子,该在怎么样的环境里成长才如此霸气的面对一切?
花倾城从没想到过,眼前这个有能力救出父亲的人会有什么样子的身份,他的睿智,才识总是透着谈谈的伤,花倾城忽地沉默了。